2016年8月6日 星期六

【樓誠】盛夏


  • 偽裝者衍生 / 樓誠單篇
  • 童年小段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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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夏時節,炎炎午後,年少的阿誠捧著書,全神貫注地閱讀,絲毫不受暑氣干擾。

相較於他悶熱潮濕的舊家,明家宅邸對流旺盛,時不時微風輕拂,已是舒適非凡。

明台沒這般心平氣和,小腳在椅子下一蹬一蹬,宣紙上寫沒幾個字,毛筆已經滾到桌子中央。

他趴在冰涼的桌面上,百般無聊地喊著:「阿誠哥、阿誠哥。

阿誠書看得入迷,頭也不抬 ,「明台,你不好好寫字,等等挨大姊罵。

過了好一段時間,周遭寧靜得只有窗外蟬鳴,阿誠從書裡回神,座位上已經不見人影。

「明台!你在哪裡!家裡遍尋不著明台,阿誠急得滿頭大汗。

小少爺從大門後探出頭,向他招手,「阿誠哥,你過來看。

見著他身影,阿誠鬆了一口氣,「明台,快進來,大姊會生氣的。

「快點過來。」明台露出神秘的笑容,一溜煙又跑開了。

阿誠連忙跟在他身後,跑過大半個院子,烈日曬得後頸熱燙燙的,明台蹲在後院那棵大樹下,面前是一隻小花貓。

小貓伸出粉色的舌頭,舔著盤中的牛奶。

阿誠輕手輕腳在明台身旁蹲下,怕驚動到牠似地小聲說:「真可愛。

「大姊會讓我們養牠嗎?

「我不確定。

明台撇撇嘴,「大姊不給養,我們就偷偷養。

「明台!阿誠!你們在哪啊?」明鏡的聲音從前院傳來。

兩人面面相覷,明鏡和陳嫂外出辦事,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。

「阿誠哥,我們先把牠藏起來。

明台伸手抱起小貓,專注喝牛奶的貓兒受到驚嚇,掙扎著要逃走,手腳奮力在空中揮舞。

「明台!小心!

事情發生得很快,阿誠根本來不及思考發生了什麼事,他只記得自己湊上前想要幫忙,下一秒一陣刺痛伴隨著明台的哀號聲傳來。

明鏡循聲趕來,「唉呀,這是怎麼回事!阿誠,大姊不是叫你看著明台的嗎?怎麼跑來院子裡玩耍了。

「大姊! 明台跌在地上,手摀著額頭,眼裡滿是驚慌,而小貓已經不見蹤影。

「怎麼傷成這樣!」看見明台手臂上的抓痕,明鏡的臉色一下子變了,顧不得泥土髒,跪下身查看他的傷勢。

感到液體徐徐順著掌心流下,明台移開手,臉色倏地刷白,他的掌中滿是鮮紅,額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。

「陳嫂,快幫我叫車!明鏡一把抱起明台,慌慌張張地往外奔去


傍晚時分,夕陽西下,明樓一踏進家門,便嗅出不對勁。

平日裡兩個孩子鬧哄哄的,今日客廳裡卻一片沉寂。

「大少爺,您可回來了。」陳嫂從廚房裡出來招呼他。

陳嫂鉅細靡遺地和他講了來龍去脈,撇了眼二樓,憂心忡忡地說:「大小姐帶小少爺去看醫生了,二少爺把自己關在房裡,叫也叫不聽,您倒是去勸勸他啊。

「阿誠。

明樓敲響房門,門板之後寂靜無聲,喚了幾聲後依舊得不到回應,他逕自推開門,「是我。

房內密不通風,連窗戶都沒有開啟,午後烈陽照了一陣,宛如烤箱般悶熱。

阿誠直挺挺地跪在地上,垂著眼盯著地面,臉色蒼白如白紙。

明樓在他身旁蹲低身子,眼光掃過少年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膚,從上到下細細檢查了一輪,除了幾處小擦傷外並無大礙。

知道少年自責,他好聲好氣地開口:「阿誠,你跪在這裡做什麼?大哥叫你怎麼不應聲。

「大哥。」阿誠沒敢看他,訥訥地喊了一聲。

「大姊罰你跪了?」明樓問。

阿誠搖了搖頭,沮喪地說:「我沒看好明台,讓他受傷了。

回想起明台受傷的那一幕,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,手指緊緊絞著衣擺。

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開口,阿誠的聲音還是細如蚊蚋,「大哥,我在反省了,我會做個乖孩子,不要趕我走。

明樓佯裝生氣,「誰說要趕你走了!

少年被他的音量嚇得身子一顫,大氣不敢喘一下,跪得更挺了。

「阿誠,你已經是明家的孩子,以後不許說這種話。」明樓蹲到他面前,直直地盯著少年的眼,迫使他回望。

阿誠看著他,僵硬地點了點頭,漆黑的眸子裡浮出一層水氣。

想到少年的過去,明樓也不願在此刻再責怪他的態度,安撫似地說:「大哥會幫你跟大姊說情。

才蹲了一會,明樓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汗,再這樣跪下去怕是會鬧出暑病,他放軟語調:「先跟我下樓,好嗎?

阿誠順從地點頭,剛起身又踉蹌地摔了回去,跪了一個多時程,膝蓋跪出紅紅的印子,又麻又疼,想來一時半刻內是不良於行。

明樓一秒也不想在這悶熱的房裡待著,他就著蹲著的姿勢,朝少年伸出雙臂。

過來。

阿誠看出他的意圖,不敢置信地望著他,左右為難,猶豫地說:「被人知道會笑話的。

明樓把頭探出房門,作勢查看了一番,聲音裡帶著笑意,「外面沒人呢,你知我知,不說沒人知道。

他柔聲催促:「快過來。

少年終於妥協,傾身靠近他懷裡。

他記得阿誠初到明家的時候,那時還是冬天,孩子體質差,三不五時犯病,常常這般抱著去尋醫生。

照三餐調養一段時日,胃口好得多了,身子才逐漸健壯起來。

明樓一手托著少年窄小的臀,另一手輕撫著過於骨感的背脊,欣慰這孩子終於長了些重量。

阿誠覺得自己年紀長了,已非小孩子,給大哥這般抱著很是害羞,手鬆鬆的環在明樓頸上,臉蛋整個埋進肩窩裡。

阿誠的體溫不像一般孩子這麼高,小巧的身軀抱起來冰冰涼涼的。

唯有耳朵透著溫暖的熱意,明樓忍不住把臉頰貼上他的耳畔,輕輕摩娑耳骨溫潤的觸感。

阿誠的髮梢夾雜著泥土和陽光曬過後的氣味,衣領卻帶著櫥櫃裡檀木的清香。

明樓仔細地回想今早餐桌上少年是什麼模樣。

書房裡頭涼爽不少,明樓傾身將阿誠放上床沿,手掌沿著脊骨滑上後腦,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,紅潤從少年白皙的頰上透了出來,在蒼白臉上增添幾分血色。

他囑咐阿誠好生待著,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下轉身推門離開。

半刻鐘不到的時間內明樓回來了,提著輕便型醫藥箱,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。

阿誠配合地扭起手臂,讓明樓清潔手上的擦傷,擦拭過手腳的髒污後,他又換了塊新的紗布。

「阿誠,衣服掀起來,傷口不好好消毒會發炎的。

他大哥篤定地看著他,少年不明白這事怎麼會露了餡,畏畏縮縮地掀開衣緣下擺。

腹部上幾道淺淺的傷痕,雖不嚴重,卻也滲出些微血絲,明樓責備:「傷成這樣還不說。

冰涼的紗布覆上傷口時,少年瑟縮了一下,明樓放輕動作,語調柔軟:「疼嗎?

阿誠飛快地搖頭,和他以前有過的傷相比,一點都不疼。

他抿緊唇,盡全力克制身體顫抖,卻沒辦法制止淚水不斷從眼眶湧出。


明鏡帶著明台回來時,明樓正在做最後的包紮。

「阿誠,傷了怎麼不跟大姊說!這就叫蘇醫生來一趟。」明鏡看到阿誠身上的紗布,心疼地要奔出門。

明樓趕緊阻止她,「大姊,不用了,傷口不深,我已經處理好了。

明台頭上白花花的也纏著紗布,靠到阿誠身邊,哇一聲哭了出來:「阿誠哥,對不起。

看兩個孩子哭成一團,明鏡好氣又好笑,「這兩個孩子真是的。

窗外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,書房內暗了下來,門外傳來陳嫂喊開飯的聲音。

明鏡催促:「好了好了,都別哭了,吃飯去吧。

語畢,她同明樓使了個眼色,便先帶著明台去飯廳。

明樓收拾好醫藥箱,整理好阿誠的衣著,輕輕地揉了揉少年的膝蓋。

他溫柔地用手指拭去他臉上的淚痕,笑著問:「可以走了嗎?

阿誠點了點頭,牽上明樓伸出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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